琬儿掩了掩嘴,看着沈九歌发白的面色,又得意道:“皇上对我却是极尽温柔宠爱,想必你也从来都没体会过那是什么滋味。”
琬儿还道:“幸好你这个人冥顽不灵、又油盐不进,皇上强要了你的身子,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。可但凡你要是懂得曲意逢迎一点,在我还没进宫的这一两年里讨好皇上,可能也就没我什么事了。可惜我太了解你了沈九歌。”
沈九歌眼眶微红,低低道:“我从来没和你争,你想做贵妃、想做皇后,那是你的事,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?”
琬儿笑容里带着怨恨道:“就因为你是嫡女啊,要是没有你,我一个旁支庶女,威远侯又不是我亲爹,只是我叔叔,就算我进宫,能当上贵妃当上皇后吗!皇上能重视我宠爱我吗!
“姐姐,亏得有你啊,皇上对你有多坏,就会对我有多好。也亏得有你这么不识抬举,在我进宫前你没能让皇上喜欢你,甚至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,那往后就更加不会有可能了!你只是皇上穿过不要了的破鞋!”
沈九歌闭了闭眼,手有些发抖。
然琬儿却继续往她的心上扎针:“你我心知肚明,皇上要你,只是因为你爹手里的兵权。等皇上把兵权收回来了,你爹和你也就丝毫没有什么价值了。你爹的兵权,沈家的势力,都将用来给我和我肚里的孩儿锦上添花,你以为你这空壳皇后又能做多久呢?到时候说不定你还得求着,给你爹留一具全尸……”
琬儿脸上明艳的笑意太过刺眼。
沈九歌忍无可忍。她的这一生,都毁在了这个女人手上,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!
沈九歌最后悔的一件事,便是把琬儿当做亲生的妹妹,待她真心的好。
琬儿话还没说完,便被“啪”地一声脆响打断了去,震人耳膜。
沈九歌落在琬儿脸上的那一掌掴,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,堆积着这两年来所有隐忍,统统撒在她脸上。
琬儿身子顿时扑倒在亭中的石桌上,捂着脸惨叫一声。散乱的发丝垂下,依稀遮住嘴角漾开的瘆人的笑意,她伏着桌面,抖动着肩膀嘶哑道:“沈九歌,你敢谋害皇嗣,这下子你该永无翻身之日了。”
那石桌一角,恰恰磕在了琬儿的肚子上。
沈九歌明知道琬儿来者不善,就算她什么都不做,琬儿也照样会磕到肚子。但这一巴掌,是她打得最痛快的一巴掌。
继而宫人大乱,搀扶的赶紧上前搀扶,去禀报的立刻去禀报。
当魏帝匆匆赶来时,琬儿已脸色苍白,汗如雨滴。他震怒地把琬儿抱在怀里,琬儿轻颤着毫无血色的唇喃喃哭道:“皇上,我们的孩子……我没有恶意的,我只是想劝劝姐姐,想让姐姐与皇上和睦相处……”
魏帝看着她一边红肿起来的脸颊,上面还残留着五指印,再看向沈九歌的眼神,阴冷可怕如猛鬼一般。
待琬儿安顿下来,有太医寸步不离地诊治,沈九歌已被宫人押至冷殿。
魏帝不由分说,亦是用了最大的力道,猛地扇了沈九歌一巴掌,把她掀趴在地上。魏帝站在她身前,咬牙切齿地道:“你自己生不出来,如今还想谋害朕的皇子!沈九歌,琬儿所受的痛,朕要加地偿还在你身上!朕会让你追悔莫及!”
随后他就叫了两个宫人,左右开弓地扇了沈九歌一百个耳光。
她脸颊高高肿起,几乎辨认不出本来模样。耳朵里,殷红的血迹缓缓淌出,一直嗡嗡的,像有无数只苍蝇在她耳朵里乱飞。
琬儿说肚子疼,魏帝便给沈九歌灌药,让她也体会一下疼得死去活来的痛苦。她蜷缩在地上,浑身被冷汗湿透,裙底沁出温热的血迹。
沈九歌看见那血迹,没有哭,反而笑。
这样也好。她每次都有服用避子药,就怕自己有什么意外。现在好了,连意外也没有了。
琬儿说害怕沈九歌再打她,魏帝便折断了沈九歌打人的那只手,又命太医接上,接上又折断,再接上,如此反反复复,一逢下雨天,便疼入骨髓。
再疼,在魏帝面前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。她脸上的笑容因为疼痛而扭曲,对魏帝道:“有本事你杀了我啊。”
死了还是活着,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。或者死了还更舒坦一些。
魏帝咬牙切齿道:“不觉得生不如死才更有趣吗?”
若问她悔吗?沈九歌想她应该是有点后悔的,她不该只打了琬儿一巴掌,她应该把琬儿推下湖里淹死的!
第四个年头,琬儿又有了身孕。
而沈九歌的耳疾、手疾,却再难以治愈。
琬儿先后替魏帝生下一双儿女,除了没有皇后之名,待遇更胜皇后。
那四十万兵权收回到魏帝的手上,在那十年里,大魏表面上安然无恙。而兵力国力却在日渐耗损,终难以为继。
后来便是群雄争霸,战乱纷争不绝。
最终威远侯战死在沙场上。再没有人能护得住沈九歌的生死。
沈九歌捧着父亲的带血盔甲凄厉大哭。
可琬儿却告诉魏帝,沈九歌从小得威远侯培养,熟读兵书,深谙兵法谋略之道,又是沈家将门之后,带领沈家军很能服众,不如让她去带兵打仗,上阵杀敌。
那战场上刀剑无眼,稍有不慎,便马革裹尸、不得好死。
沈九歌唯一剩下的利用价值,便是她姓沈。
魏帝下旨时,从沈九歌手上取走了皇后凤印,将一枚沉重的将印放在了沈九歌的手上。他微曲下身,在沈九歌的耳边道:“威远侯新亡,你若是不好好表现,朕便让人肢解了他的尸首,把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一根根拆下来,拿去喂狗,让他死都不得超生。”
沈九歌有耳疾,听力十分不好。
然魏帝贴着她耳朵说出来的话,却是一字一句凿在她的心上,宛如魔音鬼咒,让她寒冷彻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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