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央睁开眼,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,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,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。
季央不再徒劳,只能转头观察一番。
入目所及,老旧的家具,斑驳的墙壁,这些却意外的让季央觉得心安。
父亲还在时,家里情况不好,跟这里的摆设差不多。
但那段时光里却藏着季央永不忘怀的快乐。
季央意识一点点回笼。
她记得,在冰冷中窒息的感受,也记得她分明沉入海底。
可她还活着?难道上天也会嫌弃她这样的人吗?
季央又想起,闭上双眼前怀里的抱着的盒子,她有些着急。
床发出吱呀的声音。
这样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。
门边的帘子被撩开,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走了进来,一下就对上了季央的双眼。
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:“孩子,你醒啦?”
一句话,就抚平了季央内心的不安,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
季央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惶恐。
老人走过来,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:“不着急,咱们慢慢来,你身体太差了。”
老人的手枯瘦干瘪,可季央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。
她攥着老人的手不肯放开。
老人脸上露出慈爱,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床边:“你有没有家人?我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,你身边什么都没有。”
季央不由想起裴知衍,想起季母,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。
老人拍着她的背:“没事,老婆子我也是一个人,你要是不嫌弃,就把这里当家吧。”
季央窝在她怀里,闻着她身上的槐花味,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。
从父亲亡故之后,她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飘荡在这人世间,而现在,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。
她想起盒子,连忙擦了擦眼泪,对着老人比划了一通。
可这注定是不会被人理解的,老人看着她歉意的摇头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等你可以说话了再跟我说,好不好?”
季央听话的点点头,她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过来,除了暂时不能说话之外,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。
接下来几天,季央在老人的精心照料下,终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。
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钟,才知道离自己跳海那天,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。
季央走出房门,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
这时,她面前站了一个小不点:“姐姐,我想买一个棒棒糖。”
季央愣了一下,看着他举着一张纸币的样子,不由心里一软,她转身去柜台,拿了一个棒棒糖给他。
“谢谢姐姐。”小不点蹦蹦跶跶的不一会就跑远了。
季央看着,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。
这些天,她也知道老人姓徐,寡居多年,开着这个街道唯一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。
她也从邻里口中听到,徐婆婆为了治她,都差点拿出了棺材本了。
季央醒来却不会说话的事,大家都知道。
也正因为知道,有些人才会哪怕当着她的面也肆无忌惮。
季央有一天坐在门口,听到两个妇女扯闲谈。
“徐婆子怕是疯了,还指望着这女人给她养老不成?”
“是啊,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,到时候人财两空。”
季央坐在门边,认认真真的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。
那两人瞪她一眼:“看什么看!”
“湾湾,来帮我看看,这个是怎么用的啊?”
屋内传来徐婆婆的声音。
季央起身走了进去。
最近镇上开展旅游计划,来了许多年轻人。
小卖部的生意也好了起来,徐婆婆老是听客人说要咖啡,店里又没有。
她不知道从哪里,买回来了一台咖啡机。
最近正在捣鼓着。
季央想,徐婆婆有时候的心态,甚至比她还要年轻。
她进门时,电视里开着,正在放一些新闻之类的东西。
季央无意识瞥了一眼,顿时停住了。
新闻的右下角,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:
季央,二十六岁,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,提供线索者,酬劳五万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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