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静和再醒来时,季修永就坐在榻边,他穿着玄色的衣袍,面色淡然,见她苏醒,眼底却闪过一丝欣喜,他递上茶盏,轻声道:“醒了?”
季修永面上毫无表情,可他眼底藏着的后怕欲深,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孟静和。
他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,只会想如何对孟静和好。
他知晓孟静和初一出发广陵。
所有他提前了两日,想要亲自去迎接他的新婚妻子回家。
幸好他去了……
若是再晚一步,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妻子,就将成为他人的剑下亡魂。
可此刻的孟静和就好像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一般,双眼无神,颓然至极。
孟静和没有接季修永递来的茶水,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,嗓音嘶哑至极的询问:“我这是在哪?”
“东海郡边界的城镇里。”季修永回答道。
孟静和缓缓眨了眨酸涩的眼睛:“钟叔呢?”
季修永没有放下手中的茶盏,耐心回复:“我将他安排在了隔壁的厢房医治,你不必过多忧心。”
孟静和垂下眼睫,掩去眸底的情绪,像是个毫无情感的娃娃:“多谢王爷。”
“你我本为一体,不必言谢。”季修永摇了摇头。
孟静和没再说话,她的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,她躺在榻上,双眼望着天花,久久不能回神。
室内是一片寂静无声。
半响,她再次开口:“……我那些同伴呢?”
季修永抿了抿唇,看向孟静和的眸中充斥着不忍:“我已经派人将他们安葬了,就在邙山山下。”
“我想去看看他们。”
季修永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:“你现在身受重伤,需要卧床静养。”
可孟静和没有看他,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。
“我想去看看他们。”
季修永没说话,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,谁也没再开口。
很久,季修永还是松口了。
孟静和不顾身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,自顾自的爬了起来。
眼看着她背上的伤口皲裂,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。
季修永按住了她:“伤口包扎好,我就带你去。”
孟静和不解的看向季修永。
四目相对,他的眸光执拗,却暗藏着一丝心疼。
孟静和抿了抿唇,还是点头答应了。
马车一路颠簸到了邙山脚下。
十二个墓碑,整整齐齐的立在邙山山下。
孟静和站在墓碑前,喉间是梗塞难言。
上一次,还是站在云娘坟前。
他们,都是为了孟静和而死……
孟静和站了许久。
春天的风已经有了夏日的炎热感,吹在她的脸上,吹落了她的泪水。
“对不起,是我连累了你们……”她跪在12个坟墓前,低着头浑身颤抖着,“如果不是我,让你们陪我演这么一出,或许你们都不会死。”
“我就不该挣扎,不该追求自由的……”
孟静和摇着头,双拳死死握成拳头。
那是她对生活的无力,对命运的不公。
“若是我按部就班的活着,从孟府,到东宫,在到明阳王府,吃尽我该吃的苦。”
“你们就不会死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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