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元杰面色铁青,牛老头这会儿反倒热情的像个主人家,抬手招呼他:“赵尚书,为何不落座?你也跟我一起吃点儿吧。”
“不必了,牛老慢用。”
赵元杰拂了拂衣袖,一脸阴沉地去了书房。
有随行小厮跟随,看自家主子被气到郁结,便凑上前去低声告知:“老爷,我已经托人打探道了,昨晚上皇帝陛下是先从衍庆宫出来,随后才连夜召集了群臣,今早便遣那帮文人入了咱们尚书府。”
言下之意不言而喻,此事和衍庆宫有关。
赵元杰保持着最后的理智,蹙眉深思:“吴贵妃向来都有分寸,不参与朝堂之事。”
“至于那个宋清和,她倒有心,却绝想不到此等计策。”
小厮忙点头附和:“据宫人所传,是清和公主手下一名内侍献言献策,此人名唤叶舟。”
赵元杰回忆良久,才想起是当日在朝堂上解了完颜闵三道难题的那位。
“居然在个小黄门手里栽了道儿!”
赵元杰气急,一遍遍地回忆叶舟那张脸,在脑海中越发清晰深刻。
两日后,赵元杰启程南下,除却押送赈灾银两的官兵,还有一行二十余名无官无职的酸儒跟随,一路上大肆宣扬赵元杰的丰功伟绩。
赵元杰内心烦躁,不愿与之相处,能避则避,反倒又得了个不慕名利的好名声。
数日后,赵元杰在这些人的看守下,只能将赈灾款项专款专用,连个铜板都没办法揣进自己兜里。
虽然有意敷衍,但银两到了,又如数发到了灾民手中,灾情治理立见大好,百姓无不高呼赵尚书是拯救灾民于水火的父母官。
此等功绩传回朝堂,宋云得知后更是心情大好,原本还有些思虑,觉得此计不过五五之数,没曾想真如此好用。
宋云当堂表示,待赵尚书回朝后,要给予褒奖。
下了朝堂,宋云便兴冲冲地赶去了衍庆宫。于治理水患而言,真正的功臣哪是什么赵元杰,这位大梁皇帝的心里自然有数。
但是亲眼看到紧跟在宋清和身后伺候的叶舟,宋云又犯了难。
叶舟毕竟是个内侍,无官无职,且派遣腐儒跟随赵元杰赈灾这事儿,不好拿到明面上诉说,也就没办法去褒奖叶舟。
思来想去,宋云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,对宋清和道:“和儿,你近日来乖巧了许多,又有忧国忧民之心,孤愿对你进行奖赏。”
宋清和正准备出去打一阵子马球,父皇突然降临衍庆宫,她心思没在这上,只是先谢了皇恩。
宋云见自家傻闺女不上道,便又接着道:“你先去仔细想想,想要什么赏赐,明日差人诵禀于孤便是。”
小坐片刻,宋云事务缠身,便从衍庆宫离去。
他走之后,宋清和便催着叶舟,让他带自己去骑马打球。
叶舟将宋云的心思看了个透,便对宋清和道:“公主,不如还是想想要和赏赐吧?这天下还没有皇帝陛下想送送不出去的恩赏。”
宋清和这才开始思索起来:“我宫里什么都不缺,而且父皇今日有些奇怪,我最近可是闯了几次大祸,他居然还说我乖巧了许多。”
叶舟叹气,悠然道:“南方水患,足以解决,不正是公主殿下献言献策吗?”
“啊?”宋清和秀眉微蹙:“那不是你……”
宋清和这才明白过来,心道原来自己只是个中间人,不过帮叶舟要些赏赐也不为过。
“那你想要什么?我去求父皇赏赐给我,然后我再送你。”
叶舟早就想好了索要之物,不假思索道:“这赏赐毕竟是落在您身上的,天下人皆知公主殿下喜好武学,不如借此机会,让皇帝陛下允您去武库挑选些个武功秘籍如何?”
宋清和转了转眼珠子:“你想习武?”
“想!”叶舟直言道:“小的要当世间一流高手,如此一来,才好保护公主!”
宋清和一愣,内心不无感动,她看出了叶舟的诚心实意。
事实上,叶舟也是下定了决心,一定要将宋清和推向高位,所以她的安全和自己的安全都是必要的前提。
武者之中,境界从一至九划分,九品为尊,但如今这天下,仅有北金女帝完颜堇到此境界,否则也不可能从一众蛮强刁横的骑射男儿之中脱颖而出,执掌皇权。
叶舟这副身体的前主人,陈国太子爷能带兵打仗,自然也是武者出身。
但太子爷劳心事务,虽然刻苦,但终究精力有限,于武道上花不了太多心思,最后也只到了个勉强四品的境界,高不成低不就。
叶舟取而代之之后,更是连原本的武学功底都没能继承。
不过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,叶舟自然要寻些最好的武学秘籍。
他已然得见,未来的道路上是腥风血雨。
不仅要时刻思量,在诸多阴谋阳谋的旋涡中斡旋,更需要武技傍身。
不然的话,说不定在夜半梦醒时分,就会有把钢刀出现在脖子上,所以这文治武功缺一不可。
宋清和见他不语,以为他有些生气了,忙点头答应下来:“好,我也一直想去武库看看,但父皇老说我身份尊贵,不适合那种地方,这次正好有机会去开开眼。”
随即宋清和便遣了人,对皇帝陛下说自己想要去武库挑选秘籍。
这一请求令宋云有些无奈,他想不到这真是叶舟索要,只以为宋清和只想着自己,没领会意图。
“罢了,君无戏言,随她去吧。”
宋云也不多加在意,原本就有些后悔,觉得自己太想要宠用叶舟了。宋清和想要去武库,如此一来也甚好。
随即下了道口谕,允许宋清和进一次武库。
半日后,宋清和带着叶舟来到武库。
虽然武库是辎重之地,但既然皇帝陛下已经亲自开了尊口,自然也无人敢去拦阻宋清和,就连叶天也一并放了进去。
一个小黄门而已,进了武库也算不得什么,而且小公主这几日颇得皇帝宠爱,还是不要触了她眉头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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