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二虎拎着装有金佛的布袋,钻进停在洗车铺西侧路边的轿车驾驶室,杜宾跟着钻进副驾驶室。
余保国、唐明清追出洗车铺。
小窦被余保国抓住,摁在地上,唐明清跳到轿车前,横身躺在车轮前。
身穿警服的周立柱跑向这边。
余保国看到周立柱,放开小窦,冲到轿车边,一把拽开车门。
坐在驾驶位上的牛二虎看到余保国,促声道:“你不想活了,是不是!”
余保国拽住车门:“警察来了,不想惹麻烦就把东西给我……”
杜宾看一眼跑向这边的周立柱,将布袋丢给余保国:“你走吧。”
余保国将布袋踹进怀里。
轿车启动,汇入车流。
周立柱跑过来:“保国,刚才怎么回事儿?”
“没事儿……刷车,不给钱,闹起来了。这不,钱给了,咱也不纠缠了……你找我有事儿?”
“没事儿,寻思着跟你打听打听胡友仁去哪儿了。”
“这两天我也找他,找不着。”
周立柱转头寻找唐明清:“哎,小唐哪儿去了……”
余保国语气含糊地接口道:“哦,啊……这不是刚才他接了个电话嘛,估计又见女朋友去了。”
在紫罗兰咖啡厅,唐明清讪笑着冲马兰花摇了摇头:“谁能想到冷不丁就出了这么个麻烦……”
马兰花摇手问:“东西现在你姐夫的手里吗?”
唐明清点头道:“差点儿让牛二虎他们给抢走了。”
马兰花盯着唐明清的脸看了一会,挑挑眉毛说:“唐老师,我跟你说,牛二虎带着的那个人是个专门倒腾古董的大老板,叫杜宾,我很早就知道他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唐明清的好奇心上来了。
“黄总喜欢古董,经常跟这个人打交道。”
“他既然那么有钱,直接买不就结了,怎么还动上抢了?哦,也不是他抢,是牛二虎。也不对啊,他为什么要冒充什么古董调查科的人呢?”
“我能理解。你想想,牛二虎什么德行?”
“这……我咋听不明白你这话啥意思呢?”
“肯定是牛二虎觉着那尊金佛很贵,想直接把金佛抢了,也好卖给杜宾赚个差价。”
“我还是不明白……”
“你呀,就是脑子缺根弦儿……”马兰花瞟一眼唐明清,用一根手指戳一下唐明清的头,笑道,“咋就长不大呢。”
马兰花的举动,让唐明清的心蓦地就是一紧,突然有一种想要张开嘴咬她的指头的冲动,一慌,有口水流了出来。
眼前金光一闪,唐明清一把抓住了马兰花的手,心抽得像是被一根细线紧紧地勒着。
马兰花想要抽回她的手,无奈唐明清的手太有力了,她抽不回去,任由唐明清攥着,忽闪着大眼睛看唐明清。
唐明清忽然想起他在一本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“年轻女孩都喜欢流氓,她们觉得流氓很神秘”,顿时感觉缠着他心脏的那根线陡然松开了。
对呀,看马兰花的装束和她那泼辣劲儿,她要是不喜欢流氓,鬼都不信。
唐明清取一个放荡不羁的姿势,把马兰花的手往旁边一撇,端起咖啡杯,做豪侠状,一口干了,抹一把嘴唇,挑动眉毛:“小马,我知道你对我的想法,你想跟我交朋友是吧?我答应,交了!”马兰花揉着被唐明清攥疼了的手,定定地看着唐明清的脸:“你想做我哪一种朋友呢?”唐明清明白马兰花的意思,故意挑逗:“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,可以赴汤蹈火的朋友。”“像你们男人那样的朋友吗?”马兰花的眼神看不出明确的意思,这让唐明清感觉心慌。
“先做那样的朋友,关系到了,做另外一种朋友也不是不可以。”唐明清打起精神,继续往下演。
“另外一种朋友是哪一种呢?”马兰花的眼睛依旧清澈。
“你知道的,”唐明清受不了马兰花的这种眼神,胡乱躲闪着,“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我?”
“我不知道呀,”马兰花的眼睛一直在追着唐明清的目光,“是不是搞江湖义气的那种朋友呢?”马兰花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唐明清,既然她喜欢流氓,不讲江湖义气的那叫什么流氓?唐明清咳嗽一声,张口就来:“说到江湖义气,我是深有体会的,比如宋江……水浒你看过吧?那里面的大哥宋江就是一个懂得江湖义气的人。朋友有困难了,他挺身而出,宁可豁出去不干县委书记……哦,那时候不叫县委书记,叫什么来着?县令?也不对,宋江好像不是当县令的,当押司,押司好像是类似秘书的差使……”唐明清顿了一顿,“说远了,说远了。总之一句话,江湖义气的意思就是,当你有困难的时候,他无私帮你。”
“你的意思就是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,我贯彻江湖义气精神,一帮到底?”马兰花一捂嘴,扑哧笑了。
“你别乱理解呀……”唐明清的心在享受着温暖,“不光是你跟我讲江湖义气,我跟你也一样。”
“那好,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。最好的朋友应该……”
“应该彻彻底底的把江湖义气搞好!”唐明清高声叫道,把自己吓了一跳。
“唐老师,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?”马兰花忽然板起了脸。
唐明清一愣,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就麻了……刚才我的言语举止在马兰花的眼里,是不是就是一个小丑?果然,唐明清发现马兰花在用一个看耍猴的眼神看着他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唐明清感觉自己的脸不麻了,改成了烫,脸上就像搁着一块烧红了的烙铁。那一瞬,唐明清脑子里“江湖义气”改成了卑鄙无耻。刚才跟马兰花谈江湖义气时,他的脑子里有这么一幅画面:唐明清和马兰花把江湖义气搞得死去活来。搞完江湖义气,马兰花上瘾了,说句“我离不开你了”,羞答答地跑开。留下的那阵带着香味的风,在唐明清的鼻孔里久久不散。江湖义气真他娘的伟大,唐明清蔫蔫地想,它怎么说搞就搞,说不搞就不搞了呢。
见唐明清低着头不说话,马兰花抿着嘴笑了:“唐老师,其实你很有学问的……”
唐明清摇摇头,刚要说话,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。
唐明清摸出手机,按开接听键:“姐夫,刚才太吓人了,没办法,我就跑了……”
牛二虎的声音传出手机:“我是牛二虎。”
唐明清一怔,捂住手机,看着马兰花:“牛二虎。”
马兰花嘘一声,说:“听听他说什么。”
唐明清按开手机免提键:“二虎哥,有话您就说。”
牛二虎在手机那头说:“唐老师,刚才我心急了点儿,对不住啊。是这,这不是我们杜老板想买那个金佛吗?你开个价,他要买。”
唐明清不太信任牛二虎,试探他道:“我要一百万。”
牛二虎那边沉默了片刻,说道:“行,拿金佛来吧。”
唐明清赶到余保国的洗车铺,把有个姓杜的老板要出一百万买那尊金佛的事情跟余保国说了,末了冲余保国拱拱手说:“姐夫,你信我这一把!我要是敢背着你做不卫生的事儿,天打五雷轰!咱都是为了摆脱困境……”余保国打断唐明清道:“小马真的认识他?”唐明清点点头说:“小马那人你也接触过,她是个坏人不是?姐夫,别犹豫了,这是个出手的绝佳机会!”余保国想想他跟马兰花接触的那段时光,放下心来,但心里还是不太踏实,问:“那人说要给一百万?”
“真的。姐夫你想想,杜老板是个倒腾古董的大老板,他要是不守信用,还怎么在古玩行里混?是,做生意有风险,但不试试,等着天上掉馅饼?”
“我跟你俩一起去。”说完,余保国拧过唐明清的一只耳朵,轻声对他嘀咕着什么。
杜宾的轿车停在一家酒店的大门一侧,牛二虎站在车旁,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来往行人。
余保国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后,侧着脸,一脸警惕地盯着杜宾和牛二虎。
马兰花的摩托车贴着杜宾的轿车停下。
唐tຊ明清扫一眼牛二虎的背影,伸手戳戳驾车的马兰花。
马兰花从肩上摘下挎包,递给唐明清。
唐明清走到杜宾的身后:“您是杜老板吗?”
杜宾转过身,点了点头:“东西带来了吗?”
唐明清点头道:“钱呢?”
杜宾递给唐明清一张银行卡:“这里面有一百万。”
唐明清抱紧挎包,摇头道:“不是现金不行!我没法知道这张卡里有没有钱。”
杜宾指指轿车:“上车,我带你去银行验证一下。”
唐明清望一眼轿车,犹豫。
牛二虎下车,走到唐明清的跟前,突然出手——唐明清的胯部中了一脚,跌倒,与此同时,挎包到了杜宾的手上。
马兰花冲向杜宾,被牛二虎一脚绊倒。
杜宾抱着挎包,走向轿车。
余保国看着马路对面的情景,急得直跳脚——马路上,车流不息。
唐明清爬起来,扑向杜宾,一把拽住挎包带子。
杜宾一脚放倒唐明清,却发现挎包被唐明清抱在怀里,扑上去,猛踢唐明清抱着挎包的手。
唐明清的手被杜宾踢松,挎包到了杜宾的手上。
马兰花冲向杜宾,叉开五指,挠向他的脸。
杜宾跳开,冲马兰花摇摇手指:“姑娘,你走吧,我不打女人的。”
马兰花退到一边,一脸纠结地看着唐明清。
唐明清抱住杜宾的腿,张口就咬。
杜宾大步走向轿车——唐明清被杜宾的一条腿拖着,拖向轿车。
杜宾打开轿车门,把挎包丢进去,一脚踹开“挂”在腿上的唐明清,抬腿上车。
马兰花阻止轿车开动,被窜过来的牛二虎一把推进轿车。
唐明清横身挡在轿车前:“把人放了,东西,你们拿走!”
马兰花被牛二虎推下轿车,唐明清迎上去,紧紧地抱住马兰花。
轿车开走。
余保国跑过来,站住,瞪着唐明清,跺跺脚,愤然一哼:“还有心搂着啊?东西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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